恰如郭广此时的心情。
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,承旭应该是听到了他那天的表白。
培训已经过去了三天,这三天里,他送过一套护肤品、一条铂金项链,两样东西虽说不是什么奢侈大牌,但也不便宜,可都被人塞进桌兜退回来了,且,两人私下再不像以前一样说说笑笑,他无论说什么,绝大多数时候承旭也只是淡淡一笑,不然就装失聪,给他一个后脑勺。
项目上人人自危,而公司人力那边已经找他谈过话,长久以来的谦恭小心终于开花结果,副经理的职位上头已属意于他。
无论哪个男人都渴求爱情、事业双丰收,他也不例外。
郭广将烟蒂狠狠踩灭,都怪自己棋差一招,不够坚定,实在失策。
身后早餐铺的珠帘轻响,郭广头也不回的一步跨上共享单车,“我骑车带你回去吧,承旭。”
“和大家一样走回去,就当醒神了。”话音未落,承旭已走出几步开外。
“十五分钟,你那个乌龟一样的速度。”郭广急蹬两下,放低声音,“今天市里的大领导要来,我难道还能活吃了你?”
承旭脚下不停,“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无端误会,更不打算耽误你和未来下属联络感情。”
“误会什么?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’我的确想追你。”郭广不以为然,“而且你也不排斥我不是么?”
承旭听得牙疼,来培训之前季清没少交代出来要团结,要互相照应,个人形象即为公司形象,然,一忍再忍换来的却是周遭不停调侃,再然后,三天之内,这批培训的二百多人都知道郭广苦恋她,搞得她再怎么严肃冷淡,别人看在眼里只怕也有另一层意思。
要不是场合不对,今天她几乎想再另外租个高音喇叭,二十四小时播报郭广对她死缠烂打,这种以舆论倒逼人在感情上就范也叫追求?
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如此之长,承旭再不说话,垂头急走,唇角紧抿,只恨不能生出翅膀来,好瞬间飞回目的地。
然而这样的沉默,在郭广看来却形同默认,他悠悠跟在旁边,一副不疾不徐,陪伴到底的架势。
终于走到路的尽头,三步并作两步拐进院子,刷过临时门禁卡,如心灵感应一般,一道温和视线恰在她抬头时安静回望过来,似安抚一样,微微而笑。
心头莫名一定,承旭再次低头看表。
院子里聚集的人已经比刚刚来时多了一些,昨天通知的集合时间是七点二十,抓紧时间的话,她就还有空到洗手间去补个妆,否则照片照出来的五官既寡淡又扁平,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
在卫生间门外听到哗哗水流声,有点意外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英气面孔--一个她很不想见到的人,一秒的短暂惊讶后,承旭径自走过去,拧开龙头重新洗脸。
镜子里反射出的人影比承旭还惊诧,“承旭,你,方不方便说几句话?”
水流停止流动,承旭飞快地轻拍爽肤水、抹面霜,一秒不停。
“你就那么恨我?”不见回应,红唇讥讽的勾起,“还是你恨错了人而不愿意承认?”
“恨你?”承旭抹唇彩,口气很淡,“我很羡慕你才对,明朗、英气。简单,跟班里大多数女生比起来,我喜欢你,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。”
承旭没失忆,她当然还记得眼前这个人在大多数女生都孤立她的时候,曾经不高不低的出声驳斥,“有些人啊,念了几天书,倒学会拉帮结伙那一套了,恶心到没边。”
然而人都有多面性。
“可我也知道,是你不止一次指使同寝的人给我轮椅轮胎放气,也是你,把班里另一个女生的零花钱用胶带粘到我轮椅轮胎上,说是我拿的。”那是一个家境相当困难的女生,五十块,那个女生攒了小半年。
“但凡学校有比赛或是怎样,我一直找借口避开和你一齐出现。”只除非,是避无可避的情形,承旭笑得艰涩,“除了没在他面前主动说过你一句好之外。”
“我--一--直--不--都--很--对、得、住、你?”不开玩笑的说一句,道教门派纷杂不假,可没听说哪派是属圣母的。
“你为一己私情构陷、伤害。”承旭微松牙关,一声轻笑,说得毫不客气,“这又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好家教?”
是,她自己知自家事,换了她是方母,说不定会采取同样手段,可传话人不应该是她,凭什么是她?
“是啊,我是妒忌,容貌、家世、谈吐、见识……我样样超过你,可他从来不喜欢我,你,你更是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,你凭什么?!”程臻的五官完全耷拉下来,失去所有光彩,“好不好笑,我在你面前,居然没有哪怕半分胜算,居然会输给你!”
“感情不是赌(河蟹)博,选择了,就尽心感受它。”承旭再不愿多说,转身出去。
“是啊,所以,我选择了爱自己的人。”程臻轻轻闭上眼,喃喃着重复,“爱自己的人。”
在二人都没有看见的女厕最外隔间下方缝隙处,一小片阴影倏忽闪过。
大合照本是第一天开班时就该拍的,可惜这些头头脑脑要凑一个共同的时间实在不易,所以才改到了今天拍。
第一排第二排的核心位置自然是没普通参陪人员什么事,一番调换之后,承旭的位置被安排到了第五排。卂渎妏敩
除开市里的领导,还有业内几位大佬负责站台压阵,还有一部分市电视台及各路媒体人员,等几位领导讲话巡全场完毕,大家也像摸麻(河蟹)将似得几圈寒暄下来,已经是十一点多。
承旭笑得两腮发酸,牙也跟着疼起来,台上工作人员一声令下说大家休息,下午三点四十分开始时简直如蒙大赦。
解决了内部问题之后,承旭预备倚着消防通道的台阶扶手休息,然而没等她脊背完全靠上去,一只手臂取代扶手棱边轻轻揽住她,“昨晚做什么去了,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累?”
语声非常轻,耳边痒酥酥的,“楼上有个临时休息室,你去睡一下?”
“今天林哥他们会来,中午大家吃东北菜。”双腿僵麻酸痛,承旭简直一动不想动,“恒铭……怎么样?”
“现在还没什么人应标,旧的东西准备拆。”
承旭错愕,“损失好大。”
“比起麻烦不断,拆一个无用的架子,还好。”方卓然微笑,“恒铭不是我个人私产,你放心。”
“再震下去,受伤的也还是讨生活的人。”承旭看看他的神色,把这句话咽了回去,触到她依依目光,方卓然无声拥紧她,“傻丫头,我怎么可能放心把你交给别人……下午我有事,你一个不要死撑,听见没有?”
“祸水。”承旭咬牙切齿,语气愤愤。
方卓然狠狠吻住她,过了很久才慢慢慢慢放开,沙哑不已的吐息,“再让我看到你早上的那种脸色,我一点都不介意用这种方法让你恢复红润。”
董珊已经跟了现今的上司一段时间,但却丝毫不敢说了解大Boss,她觑着男人仍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脸色,犹豫几秒,“方董,现场的定向爆(河蟹)破都已经安排好了,几家媒体也正往这边赶,可……吕院长又去现场坐着了。”
底下人劝也劝过,拉也拉了,然,白发飘萧的老人如门神般端坐,董事长没有任何表态,所以,根本不好对人采取无情强硬手段。
自打表态拒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赔偿与和解,福氏也收回对三院的捐赠之后,吕院长除了必要的公务,剩余时间都到现场人员入口坐着,像是吃定了他会心软--反正,他对患者心软过不止一次。
“带吕院长到我现场的办公室,就说我去见他。”方卓然把安全帽托在手上,“再检查一遍,一定别出问题。”
“冷副总已经去盯着了,他说让您放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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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卓然推门而入,静静看着沙发上坐立难安的老人。
呵,那就,如他所愿吧。
“我一直记得您说过,‘一个医护人员就是一个战士,而作为一个战士,一定要足够冷静,尤其不能把木仓口对准战友和自己,要互相扶助、保护。’”方卓然淡淡抬眸,“在我的事情上,您违背了这句话,而且在之前发生的类似事件上您也并没有做到。”
“我有难处……”吕宏的两腮肌肉不住抽缩,“你非得这样吗?”
“落子无悔才是大丈夫。您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,天知地知,您知我知。”方卓然口气嘲弄,“原来一个战士,一条人命,竟然只值二十万。”
就是考虑到大家各有难处,他才没有把这件事完完全全的抖搂出来,已经是仁至义尽了。
“那笔款子,不是给我个人的。”
“您的孩子,通过福氏拿到了推荐信,安然到常青藤就读了。”方卓然十分认同的点头,“相比反思自己,怨责别人不够大方显得容易许多。”
“与那帮人结仇,没有丝毫好处。”吕宏心头也是无比苦涩,做到这个位置可以太平退休,保住之后待遇和社会地位并不容易,他似骤然苍老数十年,颤巍巍站起,“你,多小心。”
他当然知道这是实打实的把柄,只希望看在孩子并不知情的份上,能有一条生路。
“您放心,我不会。”只要无关人士别再像蚊虫一般现眼讨嫌,妄图劝说他改弦易辙。他还是很乐意恩怨分明的。
方卓然起身送客,二人自此别过。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旁观群众修炼手册更新,第 52 章 第 52 章免费阅读。https://www.xunduxs3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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