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强行按了半晌的沈晚卿终于解放,连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。
众人相继落座,小案分数列一直摆到殿门口,这此的宾客显然比上次敬太妃寿辰是要多得多。
沈晚卿亦步亦趋跟着顾怀楚落座,那厢淳阳的小案同顾怀彦并排摆放,沈晚蓉却是跟在沈铎后头,被周围的人遮得几乎快看不见。
太后和敬太妃未曾出席,倒是一位身着凤袍的女人被丫鬟搀着进来。
“臣妾见过皇上。”
皇帝一怔。
“免礼。皇后的病情才将将好转,不宜劳累,原也是不必来的。”
“赵玉忠,快赐座,叫皇后坐到朕身边来。”
“是。”
皇帝言语急切,眼中神色却是平淡如水。
一旁的太监得了吩咐忙去搬座椅,皇后淡淡弯了弯唇,余光和丞相对上一眼,才撑着丫鬟虚虚直起身。
她样貌倒称不上多娇美,顶多算是端庄,许是大病一场的缘故,现下肌肤泛着异样的苍白,只能用朱红口脂稍稍添些血色。
沈晚卿暗暗扫了一眼,秀眉微蹙。
这位皇后瞧着倒十分年轻,桃李之年身子却这般孱弱无力,怕不是得了什么重症?
又狐疑着看向一旁的顾怀楚。
这皇家人一个两个怎么都是这般?难道是风水不行?
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,顾怀楚偏眼过来,“皇后乃是丞相的掌上明珠,皇兄还未登基之前便已是三皇子妃,虽出身富佑顺遂,身子却一直病着不见好,说是生产时伤了些元气。”
沈晚卿咂舌。
这哪是伤了些啊,这瞧着明明是大伤重伤特伤了。
那厢赵玉忠已经搬来了座椅,皇后缓缓落座,皇帝又重新将目光投到殿中。
“今立秋之际,暑气消退,正是丰收之伊始,钦天监测算今岁有天降祥瑞之兆,朕特召诸位爱卿进宫,共喜此事。”
丞相闻言当即抖了抖袖子,拱手作揖,“祥瑞之兆数年难遇,微臣恭喜皇上,只是,不知是等何祥瑞呢?”
皇帝朗声一笑,旁侧的赵玉忠忙出声。
“相爷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,钦天监的大臣们日夜推演,只推出八个大字——‘君臣一心,宫外同庆’,此意可大可小,倒也不好捉摸。”
皇帝摆摆手,“不好捉摸便不必捉摸,天意深远,只要是喜事,朕自然高兴。”
丞相眼色微沉,思量片刻却是眼神一亮。
“皇上,臣倒觉得这祥瑞之兆甚是明显。”
“哦?丞相有何见解?”
“微臣愚见,这‘君臣一心’想来指的便是明王和世子不远千里进京述职,明王殿下助皇上登基有功,被封王封邑却也兢兢业业,勤勉自律,将江南郡的兵马训练有素,稳固一方水土。”
“至于这‘宫外同庆’嘛,想来说的便是邕王殿下大婚之事,邕王殿下身份尊贵,淳阳郡主也乃名门望族,二人喜结连理,自是宫外同庆的喜事。”
说罢他捋了捋胡须,又看皇后一眼,“皇后身为国母,凤体却积疾难安,今尚有好转之事,想来也是多亏了此等祥瑞之兆。”
一听他将此事往顾怀彦和淳阳郡主的姻亲上扯,顾怀彦和宁国公等人脸色瞬时一沉。
却是不等插言就见皇帝龙颜大悦,直直拍起巴掌。
“好!”
“丞相此言有理有据,倒是比钦天监那帮庸才都要通晓,朕觉得甚好。”
丞相似笑非笑点点头,“皇上谬赞。”
沈晚卿原还听得津津有味,一见他说邕王的婚事,也是后知后觉地回过神。
这哪是钦天监说的啊,这分明是皇帝自己说的吧??
既然皇后是丞相之女,想必他们之间自然也有些利益纠葛,顾怀彦赐婚那会儿,丞相不是还带头去“恭贺”来着?
这一唱一和,简直就是一个鼻孔喘气的嘛。
破案了,他们转这么大个圈圈,其实就是想给顾怀彦添堵!
她脑袋瓜子飞速转动,才得意地哼了声,又见皇帝径自端起面前酒盏。
“有此祥瑞,乃是我大昭万民之福,来,众爱卿与朕同饮此杯。”
话音未落,却是一道靛色身影直直冲出去,“皇上且慢,臣有事奏。”
沈晚卿一怔,寻眼瞧过去,就见这人下颌尖利,颧骨微凸,眉眼间皆是一派精明之态,顿时扬眉。
这不是那个谁来着,苏御史?
好端端的,他又跳出来干什么?
皇帝举着杯子的手一顿,疑惑着看过去,“苏爱卿可是有何要事?”
苏御史拱着手,神情肃穆。
“启禀皇上,臣以为钦天监对此天象所示有所误解,这‘君臣一心,宫外同庆’八字应是上天神有所知,特此降下的警示罢了。”
祥瑞瞬间变警示,众人脸色均是一凝,皇帝更是眉头皱得老高。
“此言何意?”
“君臣一心,则宫外同庆,可若是‘一心’变‘异心’,则是威胁皇权,撼动社稷之大事!”
言毕也不顾众人脸色,从敞袖中掏出一份奏章。
“启禀皇上,近日有人联名上书,检举邕王在军中时私扣军饷,监守自盗,以至边关军需吃紧,将士衣不御寒,食不果腹,在御外之战时造成众多将士白白送死,还为争军功,刻意瞒报,此等大恶之事,臣身为言官不得不谏,不敢不察,还望皇上明断!”
他声音洪亮,铿锵有力,震得众人脸色大变,连殿中窗槛都隐有回响。
沈晚卿咂舌,对这波操作直呼内行。
她以为只是小打小闹,没想到竟然……这么劲爆!
这一顶帽子扣下来,顾怀彦十年牢饭没跑了啊,还说什么大婚不大婚!
皇帝闻言狭眸睁了睁,明显也是不大敢相信,“你所言可是属实?”
苏御史双手交叠直直叩首。
“臣暗中调查数日,若非有十足的铁证,自然也不敢当堂进谏,有军中众将士联名血书在此,请皇上过目。”
那奏章的纸页泛黄卷曲,墨迹力透纸背,隐隐可见斑驳血渍,沈晚卿吞吞口水。
好家伙,还真是血书啊。
赵玉忠忙上前接过,却是手都有些发抖,回台阶的时候还险些摔了一跤。
皇帝接过看了几瞬,脸色黑沉,眉头紧紧皱起。
顾怀彦听闻此事早就心都凉了半截,端着酒盏的手抖个不停,连酒水都洒出来打湿了袍裾。
这些事原本都是极为隐秘的,经手之人他都已处理掉了,怎么会……突然败露!
惶恐着张望了几瞬,却见那厢宁国公面色凝了凝,截然起身。
“皇上,臣以为此事尚有待商榷。”
苏御史板着脸睨他一眼,“国公这是何意?”
宁国公倒是面色淡然。
“苏御史方才言之凿凿,更手握这般‘铁证’,既是如此胸有成竹,缘何不一早便向皇上进谏,而非要等到现在,来映衬钦天监的‘警示’一说?”
“微臣也是今日才将将确定,若非事关紧急,自然也不会当殿言明!”
“那倒真是巧合。”
宁国公哼笑了声,又拱手看向皇帝,“皇上,此等血书来的不明不白,老臣以为其真实性还有待考证,不可凭此便妄下断论。”
顾怀彦也反应过来,当即冲上前,“是啊皇兄,臣弟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,这……这简直是污蔑之词,无稽之谈啊!”
“邕王殿下您做没做过,自有刑部和大理寺来查证。”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!若是此事为虚,你可是污蔑亲王之罪!”
“臣既然敢谏,自然不会怕这莫须有的罪名!”
“你!”
“够了!”
眼见顾怀彦要冲上去,皇帝将桌案重重一拍,“邕王这是要在大殿上动手不成!”
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,顾怀彦忙跪下去,“臣弟不敢,臣弟只是气愤……”
“不必说了,此事朕自有决断,未经查证自然也不会随意处置。”
朝堂下看了一眼,他倦怠似的按了按额角,“查证之前,你便好生待在府中吧,以免再生事端。”
这虽是变相的禁足,却也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,顾怀彦恨恨瞪了眼苏御史,只能应下。
“是。”
见他们纷纷退回去,沈晚卿直有种打卡下班的感觉,只是对这般轻飘飘的结果不甚理解。
不应该冲进来一队人直接拿下吗,怎么只是禁了个足呢。
正狐疑着,身畔传来声轻微的倒酒声,一转眸,顾怀楚正端着玉盏兀自小酌。
顿时惊异。
好家伙,他这咋还喝上了呢?
闻了闻酒气,瞧着像是喝了有一会儿了。卂渎妏敩
见他只沉着眸子看向殿中,面前的菜色分毫未动,沈晚卿扬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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