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院全都是低头看书的各类学子,同样的襕衫,不同的胸前标志。
有的大清早一个人拿着书坐在小花园的凉亭中摇头晃脑,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探讨学问。
菊斋的人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,新生在猜今年县试会考什么,而平日里不太上进的老生则绞尽脑汁讨论如何作弊。
大夏朝监考制度和惩处严格,但无论古今,不少学子在考试还是忍不住动歪脑筋,这是不可避免的。
但不是所有老生都不求上进,还是有个把两个属于“勤奋有余,资质不足”的,所以在备考县试的档口,菊斋学子也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。
李凌峰在心底里默默的为他们各自取了两个贴切的名字,“上进党”和“上禁党”。
努力学习当然为上进,前进的进进步的进,努力作弊自然是上“禁”,禁闭室里监禁的禁。
大夏朝县试一般考五场,和我国古代县试流程类似。
我国古代县试五场分别考八股文、试帖诗、经论、律赋、策论,而大夏朝不考八股文,考的是大夏经义。除此之外,试贴诗、经论、律赋、策论这些完全也要考。
“蔡兄,这县试我等该如何入手啊?”
“县学考试自然从要求相关入手,难不成还能写出个花来?张兄此话好没道理。”
“蔡兄也没参与过县试,你问他这些作甚?”
“就是就是。我们都是一起入学的,要问也只能问考过县试的师兄啊……”
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县试要考什么,蔡进拿着书被围在人群中,由此可见他长袖善舞,有多善于交际了。
像他这样左右逢源的好脾气,此时也禁不住被吵得头疼,见众人把目光放在众位师兄身上,终于从人群中脱身。
李凌峰看着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俊不禁,想着刚刚的情形,同情的看了他一眼,没再打趣他。
“这些个人,考试不看书,在这瞎问能问出县试的答案吗?”蔡进拍了拍衣袖,对李凌峰抱怨了两句,就坐到了他前面的位置上继续看起书来。
李凌峰并非人缘不好,而是他少言沉稳,宁愿多看一会儿书也不想参与讨论此类无趣的话题。
而且众人见他年幼,会不自觉的轻视他一些,自然就没人找他问县试考什么这样的话题,毕竟他们可能觉得,问李凌峰还不如相信自己吧。
李凌峰低头看书看得仔细,大夏朝的经义有很多,涉及广泛,他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,但则不是一蹴而就的,更何况记忆并不代表理解,书读百遍其义自见,他还须要反复研读才能理解。
今日学子们都来得早,周夫子在早课开始时踏入菊斋,课室中的学子都恭敬的坐在座位上,等待夫子教学。
“想必大家已知今年书院县试入考名册,此处吾就不必多言了。”
周夫子放下课本,摸了摸胡子,继而开口道:“县学考试,参考之时与五人互结,再由禀生作保。吾与其他三位夫子商量后,决定互结由尔等自发选择,现菊斋内所有学子可自行商讨出结果,一刻后将互结名单分组递交为师。”
话音一落,菊斋又恢复上课前的嘈杂之声。
蔡进早从李凌峰前面转过头,声音中难掩兴奋,眉毛都立起来了:“凌峰,五人互结,除了咱俩,还差三人。”
李凌峰倒是泰然自若,但是想着可以熟人凑一堆,也乐得接受,他抿抿唇回道:“我堂兄或许会和我们一起。”
一来,经过之前的事李仕仁对李凌峰关系亲近了不少,其次,两人是堂兄弟,一起县试途中也有个照应。
蔡进点点头,赞同的说:“如此那我们还差两人。”
菊斋里的人都在自发组队,李凌峰想着蔡进平时和那些学子关系都不错,想来比自己更了解他们。
组队虽然不能代表什么,但是每个人性格迥异,各有不同,他还是更愿意和做事认真,性格好的人一起参考。
笑嘻嘻地对着蔡进拱了拱手,甩手掌柜般说:“那凌峰只好仰仗蔡兄了。”
蔡进听了李凌峰的话没说什么,甩甩手,霸气的说了一声包在我身上就和平日里相熟的几人传起了纸条。
蔡进与众人打得火热,李凌峰坐在座位上,果然不一会儿,就收到了小堂哥的纸条,上面一行清秀的小楷字,短短一句话,大致意思就是说想和李凌峰等人一起参加县试。
果然,纸条才是学生年代无法略过的感情交流方式,不论哪都一样。
李凌峰回复后又传了回去,刚好蔡进将他们这一组的人员商定了下来,回过身和李凌峰交谈。
从蔡进口中得知,因为新入学子只有九人,还差一人,所以他们这一组还加了一个之前入学的一个老生,叫做董明义。
董明义属于与菊斋格格不入的学子,平时沉默寡言,没有什么朋友,从他落单就可以看出来了。之所以说他格格不入,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其格外刻苦,奈何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,他就是一个例子。www.xündüxs.ċöm
李凌峰不知道蔡进和董明义是怎么相识的,他也没有多问,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。
等所有人都将选定的互结人选报给了周夫子以后,周夫子将名字记录好,才开始讲起课来。
毕竟离县试的日子不远了,周夫子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按照教案讲授内容,讲课时多偏向了大夏经义,还有和考试相关的试贴诗行文要求、下笔时破题要领等等。
李凌峰听得很认真,虽然之前从书本上看过一些相关的内容,但在现场听夫子讲授又是不一样的感觉。
放堂后,李凌峰和蔡进打了一声招呼,就和周夫子一同离去了。
蔡进知道准是李凌峰之前借的书又看完了,反正每次李凌峰借来的书他都有抄录的习惯,蔡进等人也会借去看,所以他巴不得李凌峰找夫子找得勤,这样他也可以看到许多书,笑嘻嘻的和李凌峰挥了挥手就回寝舍了。
李凌峰跟着周夫子回去“以旧换新”的时候,师母正在院子里洗菜,看见周夫子身后的李凌峰,温和的笑道:“凌峰又来借书了?等会儿用过饭再回去吧。”
师母是个普通的夫人,平日里爽朗和气,几次李凌峰来借书都会笑着让他留下来用过饭再回去,但李凌峰不太好意思再麻烦师母,都一一婉拒了。
正要像往常一样开口拒绝,没想到前面的周夫子仿若知道他所想一般,回过头笑着开口道:“既然你师母多次留你,你也不要推拒了。”
“多次借书已是叨扰夫子,凌峰又怎敢让师母费心。”李凌峰一脸恭敬。
周夫子和师母待他可谓是极其不错,他确实不好意思再赖着蹭饭了。
听见李凌峰的话,师母嗔笑道:“小小年纪就如此古板,便饭而已,何来费心之说?”
师母笑容真诚,可见是把他当作自家的小辈看了。李凌峰心中熨帖,憨笑着贫嘴道:“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!”
“理当如此。”
周夫子也笑着点点头,说道:“长者赐不可辞,你学之刻苦,为师甚慰,但时常谨慎过头,须知大丈夫立足于天地,不拘小节。有时过于小心,或会致汝瞻前顾后,从而失了一‘破’的勇气。”
李凌峰哪都好,但确实如周夫子所言,为人过于谨慎,不轻易表露真实想法。平日里虽然也和众人交谈自如,但多少失了些少年人那种“初生牛犊不怕虎”的生气。
这样的性格或许在宫里和官场很吃得开,但在与人交际上则会让人捉摸不透,觉得不好接近。如果李凌峰以后要入士,更少不得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,做官也是。
一个官,如果不能让百姓觉得平易近人,那百姓又怎么会愿意与之倾心交谈呢?
一个将,在四面楚歌的战场上,如果太过谨慎,贻误转瞬即逝的战机呢?
李凌峰一瞬间醍醐灌顶。
周夫子指出了他性格的短板,可能是因为前世父母早逝,他寄人篱下,没有得到足够的爱,所以就算读了很多书,明理知义,但处事还是过于小心。
特别是他现在的形象只是一个稚子。
确实。
李凌峰在心中赞同,同时也感谢周夫子的教诲能让他更好的去完善自己性格中的不足。还好,他现在重活了一世,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改变。
“学生谨记师父教诲!”李凌峰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,在心中把周夫子当作了真正的“师”和“父”。
得师如此,夫复何求!
周夫子点点头,他相信以李凌峰的聪慧,定能明白自己的深意。示意李凌峰跟上,带着李凌峰去了书房取书。
更深月色半人家,北斗阑干南斗斜。
李凌峰是踏着月色回寝舍的。
他不仅在周夫子家用了晚饭,用晚饭后周夫子还将他叫去了书房,和他说了不少关于县试的注意事项,还给了李凌峰自己当年备考童生时的手札,上面都是他读书时的心得,考上秀才后还会时不时拿出来修改,如今手札的封面和纸张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磨损。
李凌峰视若珍宝,这不仅是周夫子对他的爱重,更是对他的鞭策和鼓励。
相当于现代的“学霸笔记”了。
李凌峰感谢过后,周夫子说了两句勉励的话,大意是让他不要紧张,毕竟他尚且年幼又入学不久,就算名落孙山也无妨,就当去历练了,李凌峰也一一应诺。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寒门少相更新,第三十章 备考之学霸笔记免费阅读。https://www.xunduxs3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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