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现在已经虚弱到走路都在打晃,为了不耽误时间,男孩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扶着墙面慢慢的往外挪着。
等他好不容易挪到厨房的时候,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。
随后,他的行为让赵学文惊讶的瞪大了双眼,他万万没想到,这个男孩居然把那碗粥又重新倒回了粥锅里。
“你在干什么,你不能做傻事,千万不能做傻事呀!”赵学文声嘶力竭的喊着,可那男孩听不见,赵学文上前去阻拦他,可自己却碰触不到他。
赵学文亲眼看着他拿着勺子在粥锅里来回的搅动。
“你不要做傻事,跟他们同归于尽真的很不值,我带你走好不好,我们去找陆叔,找婶子……”
“你不要这样,你这辈子难道要被他们这些人渣毁掉吗!”
“陆叔说过,人生很漫长,不要把自己的一生毁在这种人身上!”
“你不要,不要……”
赵学文无力阻止,只能蹲在男孩的旁边掩面哭泣。
男孩听不见他的话,也看不见他这个人,现在男孩的世界里除了绝望就是黑暗,没有一点光能照进来。
等男孩放下勺子后,又端着空碗扶着墙面一步一挪的走回了柴房。
赵学文并没有跟男孩回去,而是静静的坐在厨房门口,看着刘爱凤带着三个孩子回来,又把自己的赌鬼丈夫叫起来吃饭。
一家人喝着玉米面粥,吃着杂粮窝头,商讨着男孩的身后事!
再后来,赵学文亲眼看着一家五口毒发身亡,又看着那男孩淡定的在家里翻箱倒柜,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,最后还是从刘爱凤的身上找到了五毛钱。
男孩又把剩下的几个杂粮窝头揣进了怀里,把男人身上唯一的厚棉袄穿在了自己身上,然后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,临走前他还不忘把院门锁起来。
赵学文追了出去,就见男孩在雪地里摔了好几跤,但他仍艰难爬起来继续往村子外面跑。
现在是农闲,天气又冷,村子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外面走动,所以那男孩一直跑到村外都没有人发现。
赵学文望着消失在村口的瘦弱背影,心里五味杂陈,他想追过去看看男孩会去哪,有没有活下去,可现在的他已经迈不动脚步了,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,轻到来了一阵风直接把他给吹散了!
……
黑夜里,赵学文被噩梦惊醒!
他大口喘着粗气,摸了摸额头,上面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。
赵学文只觉得胸口闷的难受,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。
他伸出手来,想捶一捶,让自己舒服一些。
可当他刚触及到自己胸口的位置时吓了一大跳,发现上面真的有东西在压着自己。
赵学文仔细的摸了摸,居然是个毛绒绒的小脑袋。
他又轻轻的推了推,很快寂静的黑夜里响起了小石头迷迷糊糊的声音。
“大哥,怎么了!”
“你压我身上了,快闪开!”
话音刚落,小石头就被自己的大哥推到了一边。
被小石头这一搅和,刚才沉闷的心情好了很多。
赵学文站起身来走到窗边,他轻轻的拉开了窗帘。
外面皎洁的月光映照了进来,雪花依旧在没完没了的往下飘,将天地之间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,与梦里的那个夜晚几乎一模一样。
但又不一样!
赵学文转头借着透进来的月光,看向正在熟睡的两个小家伙以及房间里的一切,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比的幸运!
还好,陆叔和婶子把自己接回了家!
梦里的那个我,你还好吗!
希望你在梦里也能好好的活下去……
翌日
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早饭,宋秀秀边吃饭边对赵学文问道。
“我听徐老师说,市里为了响应恢复高考,拨乱反正的号召,决定要办个青少年书法大赛,学校举荐你去市里参加比赛了,是真的吗!”
由于昨天那个梦的原因,赵学文今天的心情好的不得了。
“老师前两天刚找我谈过了,说是元旦那天过去!”
“你小子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呀,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告诉我们!”
宋秀秀责怪道。
只见赵学文嘿嘿的笑了两声,说道: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我本来是想拿到成绩后再跟你们说的,想给你们个惊喜!”
宋秀秀笑着说道:“不管最后成绩什么样,你有资格去参加比赛已经够给我们惊喜了!”
“好好比,把你平时的水平拿出来就好,不用紧张!”
“婶儿,我知道,我一定会努力的!”
随后宋秀秀又继续说道:“这也就还剩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,看来我要把你过年的新衣服提前做出来,到时候让你穿着新衣服去。”
“小树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就跟我们睡,别打扰你大哥休息。”
“尤其是你小石头,最近给我老实点!”
“芽芽,这段时间你就别跟你哥练字了,先自己练,让你哥好好做比赛准备!”
说完后,宋秀秀的目光又在饭桌上扫视了一圈,最后落在了陆爱国的身上。
男人很识趣的问道:“媳妇儿,你看我能干点什么呀!”
宋秀秀想了想,然后说道:“你那天不行倒下休,跟着学文一起去。”
闻言,陆爱国不解的问道:“我又不懂书法,跟着干什么去呀!”
宋秀秀:“你负责照顾学文呀,万一他渴了饿了的,或者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呢!有你在他身边我放心!”
“有必要吗!”
男人意味深长的说道,同时眼神也看向了赵学文。
领会到他的意思后,赵学文便开口说道:“婶儿,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比赛,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!”
陆爱国连忙附和道:“就是,人家学文本来不紧张,让你这么一弄别说他了,我都开始紧张了!”
“比赛什么最重要呀!是心态!”
“你要让他保持一颗平常心,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!”
听他说完后,宋秀秀转头看向赵学文,赵学文急忙点头表示同意陆叔的话。
见此情况,宋秀秀只好做出了让步!
“哥,你要好好比,如果你得奖了,我就把自己过年的压岁钱都给你!”
“大哥,市里是不是有好多糖果卖,帮我买回来点吧,我在家里帮你加油!”
“小石头你怎么就知道吃呀,就算没有糖果咱们也要给大哥加油!”
“我肯定会给大哥加油的,顺便要点糖果怎么了,大哥那么大方,肯定会帮我买的!”
“你们别光想着吃,要把大哥当做自己的榜样,向他学习,争取你们以后也能去市里比赛!”
“好的,大哥你就是我们的榜样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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